楚路

Fetters:

嗯，@以沫 的点文，吭吭嗤嗤了老久才写完，码字慢见谅。

第一次楚路，嗯……ooc预警，轻喷。

另外我是标题废。

以上。

缓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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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是北半球，现在仍处在极夜时间。但四周并不完全黯淡，永久的冻土表面散发出淡淡的荧光，那光芒仿佛来自地层的深处，又或者星辰。但实质上此刻这两者都不被容许在这里存在，唯一容许发光的仅有地面。

所有的逻辑在这里已失去应有的效力，神在此处，以祂为中心，法则再度划分。

冻土层上矗立着发白的王座，椅背高如山峦，但扶手仅有常人高度。如果有科研人员取其样本加以分析的话，就会发现这本应是在3400吨高压和绝对零度下才可存在的冰，被命名为冰XI，是无论如何也无法在自然状态下存在的物质。可此刻它屹立于此，像是在给所有学者啪啪啪打脸。当然前提是他们有幸见得此幕。

这等造物是神无声的嘲讽，祂嘲讽一切胆敢进入这个领域并挑衅祂威严的存在。重压为权，极寒为力。

率先打破这领域死寂的是一声信号不稳的尖啸，“刺啦——”过后就平稳下来，随之响起周董经典的“哼哼哈嘿”，还伴随着雪花杂音。在一片极寒之中这难免违和感太强。

此刻我们可以看见“神”的真容了，那就是个很普通的年轻人，穿洗的发白的牛仔裤和皱巴巴的T恤，头发乱的像鸟窝，眼角微遢，显得没什么干劲。放大街上这就是个把“死宅”两个字明晃晃钉在脑门上的类型。

可此刻这个死宅坐在领域最中心的王座上，百无聊赖地看着上世纪八十年代的老电视放周董的《双截棍》，荒谬到无比和谐。

他抠了抠脑袋，怂不拉叽地问身边的一团黑暗：“哎师兄，咱换个电影看看成吗？”无人应答，他接着说下去，“《赌神》咋样，就《赌神》了。”

黑暗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动了动，精神界面上的“蠕动”，在视觉层次上什么也没发生。

然后仅剩下电视信号不稳的杂音。

“好久不见。”

这一声娇呼突兀的响起，死一样的压抑氛围稍稍破冰。这呼唤极富感性，其中饱含的深情使闻者无不动容，像是阔别多年老友再度偶遇，又或者天悬地殊之后的喟叹。

然而其念诵者并无夹带任何感情，祂使用的是“神的语言”，在这领域中唯一能存在的响动，这种语言本身就带有丰厚的情感，音节碰撞间足以使任何铁石心肠的人落泪。

冰原上有一处破裂，碎石迸溅，但并未发出应有的响动。所有的声响在这里都被抹杀，唯一容许存在的仅有神的语言。

“我父，您依旧在此苟且偷安。”

“你每次来都唧唧歪歪这几句不烦吗……”

“我父，您明知我等别无他法。”

来者是个少女，冷若冰霜的小脸上拢着一层光芒，恍若妖精般的美貌，但那美貌中透露奥古的森严。她面无表情的开口，言辞恳切而又真挚，无从分辨其中感情的真假。

“您明知晓您无力掌权，可您仍身居高位。我父，那重压必当令你以最不堪的姿态败落，那是族的耻辱。”

“虽然这话说得我很震动但一想到你是为了吃我才来的我就莫名胆寒啊！”

从头至尾，年轻人用的都是中文，标准的普通话。原本领域中仅允许发声的仅有“神的语言”，然而年轻人将这一属性赋予了祂想让其发声的地方，最普通的中文到电视的杂音在这里都成了至高无上的真言。换而言之如果此领域有信徒存在的话他每天得念着周董的“哼哼哈嘿”对晚餐做祷告。但闯入者没有特权，只得一板一眼按规矩来。

“真可悲啊，您空有龙的躯壳，却没有龙的心。而您又那么畏惧孤独，不愿夺食您的兄弟的心。”少女微微垂下凝了霜的眼睫，露出既悲悯又嘲讽的神情。

年轻人轻声笑了起来，开口时语气变了，恍若另一人在借助祂的身体说话。

“真可悲啊，耶梦加得。你我都畏惧孤独，才同样对自己的兄弟心存悲悯。”祂换用了神的语言，用同样的口吻回敬少女，字字宛若吟唱。

“我自知我已无权，但没有人，没有人能命令我离开王座，除非我自行卸任。”

祂的语气温和又淡然，像是在抚慰叛逆的孩子。

“耶梦加得，你这逆臣。你也只是这世界的孩子，我知晓你的孤独，但这并不意味着你拥有摄权的威能。”

少女似乎定定地出了一会神。

“我知晓，我父，”她回答道，“但我别无他法。”

此刻异变突生！少女眼中亮起灼灼的金色，她开口颂唱龙文，领域被强行撕破一隅，大地与山之王的权威爆发！土的元素被扭曲，它们是王的投影，而此刻王命令它们进攻位于领域中心的神！

少女身后出现淡淡的龙形虚影，在遥远的彼端，另一个领域中，芬里厄在姊妹的身后释放了自己的威压，遥遥操控着攻击。然而这个弱智的龙王这么卖力仅仅是为了讨好自己的妹妹，他甚至没有意识到这是一场战斗。

年轻人发出一声微不可闻的叹息。

王座身边的阴影骤然炸裂，一道人影撕裂双王之间的长距，突入耶梦加得即将形成的新领域。吟唱被强行打断，新领域脆弱的平衡被这突如其来的入侵破坏了，原本领域一旦形成就会掌控这一片冻土中的土元素，神的领域会成为大地与山之王的主场。

来者利落的挥刀劈斩，手中泛着金属光泽的兵刃切开一层无形的屏障，他大步拉近与耶梦加得的距离并旋身挥斩，刀锋咄咄逼人。少女被迫后退，金色的瞳子中流露出威严被挑衅的暴怒，刀光再次划来时她伸手接住了刀刃，伴随着金石交击的脆响，白皙的手指已化为了狰狞的龙爪，转瞬间全身就完成了龙化，细密的鳞片覆盖至颌骨，瞳孔中的金色光辉几乎占据了眼眶。

虽然只是耶梦加得在这个领域位面上的投影，但龙化后仍有与初代种一搏的实力。劣势瞬间扭转，场面由一面倒变为两方对峙。

进攻者当机立断放弃武器，转手抓向对方的面部，手指关节迅速膨大变形化为粗壮的龙爪。锋利的爪尖触到少女的面颊时业已完成全身龙化，熔金的瞳孔中杀气沸腾。

龙女口中涌出愤怒的爆破音，音节短促有力，如果直译为我们所能听懂的语言就是：

“退下！”

对方即将刺入少女眼球的利爪出现一丝轻微的凝滞，对方行使了君王的权能，下达的命令是绝对的。这喘息的间隔足以使战局逆转，龙女转手反握住刀锋，后拐的双腿发力，以肩部冲撞向进攻者的胸口，几乎是形势的回放，龙女夹携着对方直撞上两领域的交接处，由于互斥交接处的力场坚实得犹如铜壁。伴随着重响，进攻者被砸在了交接处，承受最严重冲击的腰椎当场折断，即便是在如此巨大的冲击下，他依旧奋力掐住了对手的脖颈，瞳子中没有一丝惊惧。

“嗤——”

进攻者竭力掐住少女脖颈的动作顿住了，犹如被按下了静止键。在他的背后，刀柄穿透了他的胸口，直接击碎了脊柱，撞在了交接处。少女手握刀锋，虎口处也淌下鲜血。她大口喘息借以恢复体力，此刻她终于看清这个胆大妄为的犯上者的真容了。对方竟然是个相当英俊的年轻男子，除了眼角处有些细小的青灰色鳞片，面颊部分并未被龙化所侵蚀。他的黄金瞳逐渐黯淡下去，濒临死亡，胜负已分。

“真好啊，那个人有这么忠诚的狗，”少女低声说，对方的利爪仍掐着她的脖子，力道丝毫不因败落而放松。“真好，我记住你啦，”她接着说，语气中流露出一丝羡艳，在自己临时的领域中，她无需使用神语，开口竟也是字正腔圆的中文。

“不要死。”

有人在他们背后说。

青年的手指颤动了一下。

“不要死不要死不要死！”

那声音几乎带着惶恐，像是孩子发现自己被友人厌恶一般不知所措的惶恐。王座之上那个年轻人又变了回那个怂怂的模样，他直脖子瞪眼，却好似被钉在王座上一样不能挪动分毫，他所能做的仅有呼喊，不要死不要死不要死。

不要死啊，我的朋友……不多的……

掐在少女脖颈上的手收紧，青年瞳中的金色再度被点燃。一切宛若倒带，飞溅的鲜血回到他体内，破碎的脊柱复原归位，一股巨力推动着刺穿胸腔的刀身脱离。青年的太阳穴上出现狰狞的青筋，他单手将少女砸在地面上，以身后的壁障为支点起跳，手持兵刃毫无间隙的补上第二击。这一击原本目的是刺穿对方的心脏，但青年由于力不从心仅仅只是刺中了肩膀。

他明智地没有选择恋战，在一击失手后快速地后撤，直至领域边缘。这里是他的王的权能所可以遍及的地方，言灵的效力正在快速修复着他的身体。

少女无视伤痛竭力后退到自己临时领域的中心，她知道自己大意了，对方是“祂”的死侍，在这个一切以神为中心的领域中这名侍卫几乎可以称得上是……另一位君王！

在耶梦加得的背后，芬里厄发出低沉的咕哝声，他对这场游戏感到无趣了，但没有违逆妹妹的意思，仅仅只是小心翼翼的询问是否能终止。

透过投影，少女遥遥凝视着高居于王座之上的年轻人，她已心生倦怠，这同样意味着她已无力再战。不过这不是她第一次挑战对方，也不会是最后一次。

随后她拍了拍手，狼狈的龙女破碎了，少女依旧以冰清玉洁的姿态站在领域中心，除了身影有些虚淡以外与一开始几乎没有任何区别。

她开口，金色的眼眸看着死侍，同时又看着神。

然而她最终什么都没说。

冰原上再度恢复了寂静。

青年望向王座上的年轻人，却没有立即复位，眼中流露出大型犬一般的警惕又沉稳的戒备。对此后者仅是偏了偏脑袋。

真讨厌，年轻人用口型对他说，我和哥哥明明是同一个人。

这同样证明了目前坐在王座上的人也是“入侵者”，在换用“神的语言”的时候祂已经是另外一个人了，被领域所排斥，只能使用神语同耶梦加德交流，即便是“弟弟”也不行，领域唯一承认的活物是“哥哥”和身为死侍的青年。

龙王都是双生子，这点连黑王也不例外。

只是很难想到黑王的双生子其实并非实际存在的两人：哥哥拥有龙的躯壳，却只有一颗懦弱的人心；弟弟拥有杀伐果断的龙的心，却没有与之相配的权力。他们以同一形象出现，但职权完全不同。

此刻弟弟坐在王座上，祂已经感受到领域对祂的压力，祂无法在这里待很长时间。

我们终将会融为一体，祂对死侍说，像是个执意念完台词才退场的反派，如果那时候你愿意站在我们身边，就更好了。

青年皱起了眉头，他同平常的死侍不太一样，自主思维能力很明显被保留下来了，没有完全被龙血侵蚀。

而对方已经低下头颅，恢复了没什么干劲的模样。

青年不动声色地靠近对方，屈膝半跪于祂面前，由下方仰视自己的王。小衰仔模样的哥哥似乎有点委屈，不怎么愿意抬头，只是塌着眼皮在吸鼻子，他对上青年那对波澜不惊的黄金瞳时只是无力地笑了笑。

“我就是烦这样。”他说。

青年没有接腔，却将左手放在对方的膝盖上轻轻捏了捏，有点像忠臣给败落的国王鼓励或者骑士给惊慌的公主承诺她的安全，这是他一贯安抚自己情绪低落的王的动作。此刻青年的手已经褪去龙化痕迹，露出修长好看指节分明的原貌，很适合奏响某种乐器。

年轻人漫不经心地吸吸鼻子又说：“我不想当什么牛逼哄哄的反人类角色，我觉得我就是个人类，每天最大的理想就是将学校里最漂亮的女生追到手。”他皱了皱鼻子，“而不是在这儿抱着老电视看老电影。”

“他们都说你是我的狗……”年轻人咧开嘴，那个词说出来让他有些许的羞赧，“但不是这样，我觉得我们是朋友，你有时候比我还牛逼。我要是个人类，死高中生，那你肯定就是我师兄之类的了，长得帅成绩好，还会拉大提琴之类的，一副面瘫样跟谁都不亲近，但是女生们都喜欢你，男生们都讨厌你，”他忍不住笑起来，“如果你私下里是个八婆就好玩了。”

“然后你得罩我啊师兄，比如说我失恋了你过来找我谈谈人生哲学什么的，一起打爆妹子的婚车车轴抢新娘……什么的，多棒。”

青年不说话，只是静静看着年轻人。

“当人类多好，”最后他说，“我一直都想当人类。”

在内心深处，有人对他说，哥哥哥哥，和我签订契约，成为人类吧！

通常他会翻个白眼对那家伙说，滚蛋，我还成为魔法少女呢！

哎呀，哥哥你要想成为美少女也不是不可能咯～

闭嘴吧小鬼。他总是这么回答。

但这一次他犹豫了。那个声音喋喋不休，哥哥哥哥你看我对你多好啊，你想当人类我就让你当，虽然是有偿的但只有那么一丁点儿一丁点儿一丁点儿。和我签订契约后你就解脱了，妈妈再也不用担心我被龙女吃掉了！多好啊是不是？哥哥哥哥你看我一眼嘛看一眼！

他是真的很想当个小老百姓。

“你去当人类，”青年突然开口，许久不发声的嗓子吐字喑哑干涩，缓慢又坚定，“我罩你。”他灼灼的黄金瞳燃烧着，“我也去当人类。”

年轻人感到心里微微一动，你看你看这世上还是有人乐意罩你的，跟你谈人生抢妹子什么的，既面瘫又八婆多好玩，虽然你挺怂的怂得不像个王但是……有人乐意罩你啊……似乎签了那份契约也没什么坏处。

年轻人用力吸了吸鼻子。

“真是草率的决定啊。”他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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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是2010年7月17日，盛夏。

楚子航在一间包厢外听了五分钟，按理说他这是偷听，怎么说也得有点鬼鬼祟祟的意味，但楚子航身条堂堂正正立得笔直，带个墨镜在门外戳着简直像是保镖。

然后他推开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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