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P:楚子航X路明非
源自《龙族》

本站为楚路的CP小站。

皮下会不定时扫tag转载
感谢各位太太提供的美味粮食❤
同时也欢迎喜欢楚路的大家踊跃投稿
PS:转载的图文如果评论在本站原作太太是看不到的哟,所以请记得一定要点进原文和太太们交流


最后,感谢大家的关注,希望各位能在这里玩的愉快www

图翁内拉的天鹅


依旧是转载,依旧是那位大大,依旧的,知情者请勿透露其信息ξ( ✿>◡❛)



注意事项: 
°背景部分借用了另一作品,伪科幻、未来世界架空设定


图翁内拉的天鹅



因我所遭遇的是出于你、我就默然不语。 
                            ——《圣经·旧约·诗篇》 





安珏市最终还是在地震和海啸的双重眷顾下沦为遗迹候选项了。 



有点可惜,路明非想,他和这个城市磨磨唧唧十六年,十六年间将这里的每块地皮踩得生煎包一样熟——至少每个没有开放限制的免费公共场所都是。他看着监控画面里路先生带着妻儿乘上政府提供的热轨,小胖子路鸣泽怀里抱着的模型的出水口掉了,撅着屁股想去捡,被老妈一巴掌拍肉墩上一个趔趄,最后还是不情不愿地由着路夫人拉扯上车,那表情何其痛不欲生,几欲来个信仰之跃。 



路明非笑得十分不厚道。隔着全息投影对画面那头的人挥了挥手,“拜,”他说。 



“他们这批要被分到内陆的一个亚热带城市去,考虑到大多数幸存者之后会患上不同程度的海洋恐惧症。”风骚的西欧老学者站在他旁边,“希望你的家人心理健康。” 



“我就替他们谢谢您啦,”路明非若无其事耸肩,从裤兜里摸来摸去,摸出一根焉了吧唧的薯条,他想了想,又把它塞回另一边的口袋,“因为反正他们大概也不想见到我了。” 



“维纳莫宁系统大概不会这么想,他们至少还需要履行对你的抚养义务两年。” 



“我说啊,老校长,”路明非揉着一头草,在昂热眼神示意下战战兢兢坐到对方旁边,“其实你们的任务不是已经完了么,留着我还要能什么?您看啊,我一呢,不会做饭洗碗做家务,二呢,也没有战斗力,三呢,我也不够你们那些智囊团的智商;我唯一的长处就是吃不胖——你们需要一个消耗多余储备粮的秤砣?” 



昂热叼着烟斗,拍了拍他肩膀,路明非露出一个受宠若惊的表情,不自在地往后挪了挪,结果沙发太软,一时没掌握好力道整个就往外倒。 



“……我身边的这群学生,为什么要跟着我一个老疯子满世界跑呢。你知道原因么?” 


路明非爬起来,摇头。 



“恺撒那小子十五岁跑到家族对手产业里做首席模特,顺路勾引到了嫡系的一对双胞胎,如果不是人母亲拼命反对,估计后面就没诺诺什么事了;诺诺的母亲曾经是北美防区特种军的副总教练,生她的前一分钟还在总指挥室拿通讯教训几个新兵蛋子,她刚出生就开始观摩自己母亲的日常训练;三年前楚子航的剑道师父觉得再不能教他什么了,我那榜上第四的老朋友遗憾地跟我说后悔自己没有早一点认识楚先生;苏茜和零,别看她们平时很安静,都是可以以一敌百的好孩子;芬格尔最不靠谱,但他却是第一个单独完成S级人物的异能者,我在他那个岁数独自解决S级异变都有点吃力——你明白我在说什么么?” 


路明非点头如捣蒜:“明白,您在向我洗脑加入组织后的可得利益。” 



“不,”昂热突然笑起来,一口烟喷出来呛得路明非涕泪横飞,“抱歉抱歉,我不是这个意思,这些事情都是在他们认识我之前完成的,我是说。” 



路明非一边拿袖口擦脸,一边回答:“我明白我明白,您其实就是想说您手下的汉子妹子们个个都是精英中的精英,所以像我这样不入流的小兵小将可以被您抛弃了。” 



昂热没接他的话茬,自顾自叭了一口烟嘴,视线推到远处。“我看人从来都很准,这一点我非常自信,所以明非你现在要做的就是相信我的判断。你值得卡塞尔将你收入麾下。” 


“别扯了,”路明非嗤笑一声,那表情就像在说“可怜的被英雄主义荼毒的欧美人民”,“这不是什么超人大电影,平头小百姓就该是街边的围观人兽大战的移动幕布,外加移动声源和移动啦啦队,我也喜欢那种任务,把我推上怪兽角斗场我会腿软的,而炮灰这种角色才适合我。”


昂热转过头来看他,白种人的眼眶很深邃,在他们眸子里有光点的时候看起来深情款款,像是含着泪的隐忍者。 


他说:“上次我说请给我一个月时间,我会让你改变看法——现在来看,我失败了,是这样吗?” 



“大概是这样,”路明非忙不迭应道,“校长您也别难过啊天涯何处无芳草不要单恋一棵葱,不是您提的条件不够诱人,是我知道自己几斤几两所以不想祸害你们——” 


“你注定和我们都不一样,路明非,这不是你承不承认就可以改变的事实。你没有那些孩子们优越的成长环境,你在一个普通城市的普通家庭住了十六年,so what?维纳莫宁系统只承认过你一个人,现在联盟内分裂扩大,每时每刻我们星球上的政治都在异动,每个人都想把权利掌握在自己手里越牢固越好。而你,这个百年难遇的适格者,唯一的幸运儿,你觉得你能不管这一切回到你的叔叔阿姨身边继续过你的小日子?你的心里——看着我的眼睛,看着我——没有一秒钟有那样的冲动,去开拓去改变?你从来都不是一颗葱,如果是的话,我想那也是最特别的那一颗,比如,呃,能提炼香水的那一种。” 



路明非很没出息地被逗乐了,他打算再回答点什么来打消这位热情的老校长的念头,然而此刻门被敲了三下。 


进来的人是楚子航。


他有点惊讶。昂热倒是很平静,微笑着打招呼:“来,子航,坐这边。” 


楚子航每一秒都像是刚从冷冻室里搬出来一样冒着新鲜的寒气,和他接触了一个月的路明非到最后也没有和这位直系学长真正熟起来。这不该怪他。如果你认识了一个比自己优秀一点的人,你会很高兴,因为你知道自己努力就可以和他站在一个高度;但是当你认识了一个比你厉害太多的人,那将是个悲剧。 



两个世界的人这种话不是借口,只是个可悲的事实。 



路明非浑身不自在的当口,楚子航已经坐到了他左手边,让他不自觉夹紧了胳膊。昂热和路明非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倒是楚子航先开口了:“恺撒订错了房间数,他又忘了不是所有的宾馆房间都是他家的豪华套房。” 



“看样子是没有其它房间了?这两天安珏市的民众撤离确实让周边城市的压力骤增,没办法,大家互相体谅一下吧。”昂热露出一个高深莫测的笑容,他用茶几角磕了磕烟斗,伸了个懒腰,将投影在墙上的监控画面收起,和蔼可亲地对两个学生仔道晚安。 



“好吧,我想我需要面对现实了,作为一个对年轻人已经失去了吸引力的老头子——今天就到这里,明天我会找人帮你办理手续的,”他看着路明非,得体的微笑看不出来失望与否,“也许再过三天你就能追上你叔叔一家了,晚安。” 



“晚安。”路明非乖乖举手,目送西装革履的老教授轻轻合上门扉。等他回头就看见楚子航正站在床边脱衣服,表情淡然地像是这间房就没有第二双眼睛。 



“我带了换洗的衣服,在纸袋里。你比较喜欢什么颜色?” 


路明非才看见床上有一个标着鬼才知道是什么文字的品牌的黑色纸袋,想着刚刚楚子航进门的时候并没注意到他手上有没有东西啊,突然反应过来后面那句话是疑问句。 


把所有语气都用陈述句表达出来,这也该算一种天赋?“无所谓,我没挑啦。” 



楚子航正弯着腰,抬眼看了他一下,空出右手从纸袋里随意一抓,将一团棉麻织物扔过来。 



——真是非常,非常粉嫩的颜色。 


路明非嘴角抽了抽,拎起婴儿蓝的衬衣勇敢表达出了自己的想法:“师兄我觉得你那么白穿这个颜色比较好看。” 


楚子航现在已经直起腰开始脱上衣,面容平静地让路明非胆战心惊。他接住路明非抛过来的小年轻套装,又把纸袋里的另一套衣服甩过来。 


路明非:“……” 


楚子航看他没有反应,淡定地加了一句:“这件要小一些。”言下之意难道不是在嘲讽他长得矮? 



“问题不是这个……”路明非觉得自己要虚脱了。 



楚子航顿了顿,依旧非常淡定地解释:“那家店比较方便,衣服都是两套一起卖。” 



路明非表示他已经猜到了,毕竟两套款式乍看一致但小的那件衬衫有修腰线这种事情难道还有其它解释吗?何况他手里这件是非常、非常粉嫩的粉红色! 



大概是他痛苦的表情太过明显,楚子航又安慰了一句:“你肤色很浅,穿粉色应该很好看。” 



路明非悲伤地捂脸,蹲下身去。这个纯洁的,不食人间烟火的世界。 


而楚子航完全不知道自己哪里做的有问题,于是他选择了更有效的方案:先去洗澡,让师弟在原地平静一下。 


虽然更期待玉树临风的学长穿粉色女式衬衫的效果,但路明非义气豪迈地选择了让自己遭受苦难——他实在做不到像楚子航一样用坦然的表情讨论这种问题,何况他身量确实比不上十四岁就能让世界级剑道大师尊称为“先生”的人。 



反正……他打开衣服仔细观察了一下,除了颜色问题,其它并不很明显。 


幸好酒店有提供睡衣不然他真的很害怕师兄到时候买回来一套萌系小动物的水果色浴袍啊……


待路明非一身水汽地从浴室里磨蹭出来,房间的光线模式已经调至夜间档,楚子航正半躺在床左边,手里一本纸质书,书页翻动。 



路明非脱口而出:“喀秋莎的逻辑!”说着猛地扑上床,咧嘴笑起来。 


楚子航伸手撑墙保持稳定,问:“你看过?” 


“希尔达是陈雯雯的偶像!这书我在图书馆老大爷那里磨了三天才借到纸质版,看了才觉得真划得来,勇者和咒语的那个寓言太帅了!” 



楚子航笑了笑,看路明非抱着被子在床上扭来滚去。 



“师兄你看到哪章了?你觉得哪篇比较好?镜像那章也异常带感啊。‘你用沉默制造谎言,我用沉默对抗你’什么的……” 



“我以为卡勒瓦拉时代,喜欢纸质书的人已经很少了。” 


“是很少,所以知道你喜欢看才这么激动啊……我以为整个仕兰只剩我陪着陈雯雯了。其实习惯了就会觉得纸质书籍没什么不好,很多感觉是电子设备再怎么也模仿不出来的。陈雯雯还说过书都是有香味的,每一本都不一样,听起来真是太牛掰了有没有。” 



“那她说《喀秋莎的逻辑》是什么味道?” 


“苦杏仁味。有点香,更多的是苦,是药,但是又有毒,稍微过量就致命。” 



“那你呢?” 



“我?我不知道,”路明非停下来,把脸埋进枕头狠狠吸了一口气,枕芯里的薰衣草香并不呛人,让他意识到刚刚自己的行为仿佛有点脱线,“大概是薄荷一类的东西吧,我没女孩子懂的多。” 



好像有点得意忘形啊,他自己。 



但是楚子航并不觉得那行为是冒犯,他停顿了一下,突然转换了话题: 


“今天昂热和你说了什么?” 


“啊?也没什么,就是怂恿我留下来加入你们,你可不知道老先生七老八十了还厚着脸皮夸我这个后进生,那叫一个真实感人。” 


“据我所知,”楚子航斟酌了下措辞,“他是个很严谨的人,从来不会故意夸大和撒谎。他是不是对你说过我们几个的情况?” 


“师兄你怎么知道……” 



“因为他一直以我们为傲,这是他骄傲的资本。当他愿意把我们介绍给你的时候,意味着他觉得你‘值得和他们站在一起’,这大概是他诱惑人的一种方式吧。” 


“那我只能说他这次真是看走眼了。” 


“为什么不试着对自己自信一点?” 


“不是自信,是自知之明。师兄你看到禁咒的森林那一章了没?冒险家不听话的儿子遇上了森林里的智者花狐,狐狸对他说:‘我是智慧的过去,你是智慧的未来’。聪明的年轻人遇到了争执的少女,他自告奋勇上前调停。希尔达后来说这个故事灵感来自于金苹果,‘如果金苹果在你手上,你会将它给哪位女神?’希尔达说,‘我还是自己把它吃掉好了’。最后冒险者才发现自己被森林禁锢在了那里,只能等到下一个人来接替他。” 


“……”楚子航放下书,突然将床头的控制模式调到了睡眠档,整个房间彻底暗下来。路明非还没来得及叫出声,就发现自己正面对着一对大功率金色激光束。 


那是楚子航的眼睛。漂亮的,非人的金黄色。纯粹的颜色,映出目之所及纤毫毕现。甚至让人没有多余的力气去呼吸,仿佛能从那浓如岩浆的光线中看到一个上古君王端坐。 



“你只是害怕承担而已。”楚子航说,此刻没人能看出他眼中是否有情绪。 

“是,我怕,我只是个擅长拖后腿的家伙,自己也知道自己没什么特长,只不会两样,这也不会那也不会。就算我有做过白日梦,那也不代表我真的就愿意接受啊。你们每个人都对我说‘我知道你可以’‘我觉得你行’‘为什么不加入我们呢’,但是,为什么没有人管我想不想做这件事?” 


楚子航不答话。 


“你们不明白……不一样的,不一样。”路明非吸吸鼻子,“这样就挺好了,我不想改变。” 


他不知道自己在别扭什么。每个人都渴望力量,渴望出人头地变得特别,这没什么,他同样在上课走神时幻想自己被一群黑西装墨镜喊着老大去拯救世界徒手停飞机之类的,但是力量和力量不一样。这个用成语来形容叫“叶公好龙”,我们憧憬的和我们能接受的,其实并没有想象中重合。 


“其实我就是怂。”他对楚子航笑了笑。


楚子航刚要开口说点什么,突然翻身跳起,路明非在颠簸中只能听到很清晰的碎裂声,然后他就被扯着从十二楼的窗户一跃而下! 


慌乱中有什么碎屑割到了手和脸,不过此刻脑子已经被劲风吹干的路明非完全注意不到这些,被顶得生疼的胃告诉他有人正扛着他做自由落体运动,冰凉的空气被相对速度压成密实的利刃划过四肢脖颈,转瞬间地面近在咫尺。 


路明非的惊呼被骤然改变的加速度塞回了喉咙里,在堪堪坠地的时刻两人速度突减为零,紧接着又开始飞速上升。巨大的压强让他一边玩着急速蹦极一边开始吐起来,脑子像是被捣糊了,灰色的夜景里斑驳的灯光此刻在他眼中犹如失焦镜头,还是曝光太久的那种。 


路明非完全不想知道师兄扛着他在街头巷尾蹦跶了多长时间,等楚子航把他放下来时他已经和一个旧麻袋没两样。他撑着墙狠狠喘了两口气,哑着嗓子说:“对不起师兄我把你衣服弄脏了。” 


楚子航面不改色举起左手: 



“没关系,我带上了衣服。” 



路明非:“……” 


为了转移自己的羞耻感,换衣服的当口他问楚子航:“刚刚那是……” 


“对手派来的人,没什么好惊讶的,这周第四批了。” 


“你们到底从安珏市里偷出来什么东西?”路明非咋舌。 


“不是偷,那是本来就属于诺玛的东西,我们帮她要回来。” 


“很重要?” 



“很重要。” 


路明非不知道要说什么,楚子航却捂住他的嘴。“放慢呼吸,冷静,你现在心跳太快。” 



他知道这是敌人接近了的意思,于是顺着楚子航的心跳声慢慢平静下来。周围的细微响动此时变得分外明晰,甚至能听见街口两架低空飞行器掠过时的气流声。 



估计现在酒店那边已经乱了吧?不知道楼上的昂热老头有没有出事。路明非有一搭没一搭想着,突然脖子后一阵冷,根本来不及反应,他被楚子航猛地扯向另一边,差点摔个跟头。而楚子航不知何时已经手握长刀迎面格挡,金属锐响刺得人头皮发麻。 



一招之后对方迅速退开,稳稳停在二楼的阳台上。那个人的装扮有点像古式的刺客或忍者,一身黑色半隐在大楼的阴影里,只有眼睛在“顶针号”的月蓝色辉光下熠熠发亮。 



“图翁内拉的‘天鹅’。”楚子航将刀身横在身前,轻声说。


最近正在恶补历史常识的路明非隐约觉得这个名字似曾相识。“冥府图内拉?” 


“冒犯了。”那个身影开口,居然是个女孩。她礼貌地鞠了一躬,然后将绑在长腿上的小臂粗细的长筒取下来。 



“屏气!”楚子航冲路明非暴喝,同时扑向他。 



君焰的火蓬然包裹住被高速吊起的两人,听的人牙酸的细小电磁声响过,无数闪着银光的子弹冲着他们飞来。路明非听说过这种武器,以高密度的出弹量和可怕的发射速度著称的“金属风暴”,只是那个女孩居然能抗住这巨大连续的后坐力,虽然看不到表情,但她无疑看起来非常轻松。 



高速弹流遇到数千度的压缩火焰瞬间气化,虽然在君焰的“眼”里温度远没有那么高,但这是以牺牲空气密度为前提的,路明非不知道他们需要这样支撑多久。师兄带来的攀附器应该不多,何况在高温超重情况下起吊丝的使用寿命会大幅度降低。 



“再坚持一下,她没有带备用弹药。”楚子航却大气都不喘一个地安慰他,借着长刀寻找着力点不断改变两个人的运动轨迹,将身后的女孩甩远。 


如他所料,三个人,不,准确说是两个人在街区大楼间饶了好几个圈后,路明非觉得肺已经憋得生疼——女孩终于停下,将金属长筒砸过来,楚子航一个急刹躲开,路明非只听到身后“砰”的一声巨响,然后是水泥的碎裂声。从楼顶向下看去,融化成一滩的金属块落了一地,红光逐渐微弱,看起来像是小孩子淘气泼出的墨点。 



这里是卡勒瓦拉联盟的控制区,城市枢纽和微型感应器毫无疑问在工作,而图翁内拉的动作却已经猖獗到了随意在市区范围扫射……路明非脊背一阵发凉。他不知道对方是如何做到屏蔽了一切预警系统的,他只知道现在他们没有任何外援的希望。 



“你要的东西不在这里。”楚子航对天鹅说,他稍微向后偏了偏头,又平静地转回去。“他和这件事无关,放他走。” 


天鹅看了看楚子航,又看了看他,摇头。她两只手反伸向肩后,手腕一抖,抽出两把古朴凝重的刀,比楚子航的稍短,像是铸造技术失传已久的唐代障刀。不待天鹅有所动作,楚子航已经毫无迟疑地迎了上去,连续快速的撞击声将楼顶的夜风呼啸切割地支离破碎。 


两个人凭借着多年战斗的本能互博,动作快得路明非只能看见残影。路明非不知道自己现在能做什么,好像每次别人奋力迎战的时候,他总是坐在旁边板凳上的看客。像是两个世界,他想着,一个镜头外,一个镜头里,两边的人都觉得自己的世界才是真实的,他们无法理解另一边的人在做什么。 



风吹得每一个人的衣衫猎猎作响,耳边灌满了咆哮和轰鸣。 


“路明非!”楚子航在另一个楼顶吼道。 



路明非下意识弯腰一躲,感觉有冰凉的东西堪堪扫过头顶,几缕头发落到脸上,有些痒。他发现自己的确没法脱身了。这些人的目标根本不是上次诺诺她们搞到手的“本属于诺玛的东西”,而是他们所有人的命! 



他就地打了一个滚,才反应过来天鹅竟然不止一个人,而他绝对不是对手。 

甚至连冷汗都来不及出。带着青黄色火焰的武士刀破空而来,路明非面前的‘天鹅’措手不及,只将村雨打偏,卡到路明非左手不远处,而浑身浴火的楚子航随后甩下他的对手跳至两人面前,拔起自己的刀。 



还赖在地上的路明非借其一低头看见楚子航的脸,金色眼瞳的映衬下毫无表情。他悄悄抽了口气。 


“我说这件事和他无关。”楚子航语气刻板。 



两个天鹅一左一右向他冲来。 


尽管有君焰和村雨加持,但对方都是使用双刀的高手,楚子航看起来很吃力,路明非知道再这样下去他们两个人都没得逃了。他想用上次诺诺教的那招,但是现在光线太暗找不到楼顶的微型传输站,更何况他也忘了上次诺诺拆的是哪两根线。 



现在等昂热或者其他人找到他们也不是什么好办法。路明非抓头。 


——明明说好了,做完这件事就让他回去过普通人的生活。 


简直是犯规。


“路明非!”有人在大声叫他。 


他抬头,灰蒙的夜色和额前被吹的凌乱的头发干扰了视线,但他知道那是谁。 


楚子航架住两把长刀,借力踢向另一边,就是这样他的气息也听不出多少紊乱:“想结束在这里吗?” 


路明非眼睛有点疼。 


“不太想。”他说。 


“再问一次,”楚子航的右手被划开一道口子,血洒到君焰屏障上顿时“刺啦”一声,而其中一个天鹅的长刀已经发红,“想死在这里吗?” 


路明非想了想,说:“不。”他站起来。 



楚子航被逼到角落,但他这次没有使用攀附器,因为路明非还在另一头,他不可能丢下他。楚子航下巴尖滴下一滴汗水,还未落地就悄无声息被蒸干,连白雾都没有一丝。 


左边的天鹅高举障刀劈来—— 



“我以风之眼,水之光,唤醒深埋于大地的籽。”吟颂响起,盖过了风声、火焰烧灼的气流声、每个人越来越粗的喘息声,所有人为之一顿。 



这是记载着「吟游之力」的古卷上,波黑尤拉颂诗一节的卷首。此刻念诵他的少年显然并不能熟练驾驭其中言辞所蕴含的神力,每一个字都会消耗他大量的精神。 


然而没有人轻举妄动。 



“许你雨露,许你安阳,许你一世无梦无心。” 



路明非的眼睛看起来非常亮,没有使用「吟游之力」的异能者那标志性的金色眼眸,但他瞳孔深处像是有月亮升起,银色的星光逐渐碎裂融合,像是要聚成海浪。 



“你要还我你所恨,你要赐我你所爱,你要抹掉这世间阴影,如同你曾经忘记如何苏醒。” 


弯下腰撑住膝盖深呼吸一口气,再直起身时,路明非字尾发音都在颤抖。 


“这是歌者——” 他比出一个手握长枪的手势,双手高举,“不能僭越的魂!” 


「吟游之力」凝成形状,无数股气流相互摩擦,发出刺耳的噪声,偶尔还有星点的火光转瞬熄灭。看不见的武器撕裂任何可能的障碍物,径直冲向对面三人。楚子航第一个跃出楼顶往下坠,两个天鹅见势要跟上。 


然而已经迟了。 


力量爆发的一瞬间整个城市上端亮如白昼,只是眨眼间一切归于寂静和黑暗。高速自转的漩涡张大嘴,像饥饿的野兽,吞噬着任何接近它的可以吸纳之物。它边缘泛着红光,不时有尖锐的细小声波逃出,扎的人耳朵发麻。 


路明非看着这个刚刚吞食了两个人的怪物,终于颓然坐到坑坑洼洼的地面。他有点茫然,甚至不太确定自己刚刚做了什么,这看起来像是梦,虽然他从来不做梦。太荒唐了。他成功召唤出了「吟游之力」,那是上次恺撒和零为了对付“史前怪物”而合力使出的一招。


窸窸窣窣的碎裂声隐约响起,越来越大,先是重物坠地的巨响在死寂一片的街道上响起,然后是更多,越来越快,密集如雷雨。天旋地转的感觉袭来,路明非一开始还以为是自己太累有点晕,当身下整个大地都在上下颤动的时候他终于反应过来: 



大楼将塌! 



——真是不能更倒霉了。 


他愤愤不平地想着。 


强撑起身,各个关节都像是泡在水里几百年的老铁器,上下颠动中几乎站都站不稳,失重的前一秒他终于看到楚子航从旁边的楼顶跃下,刚好落到他面前。两个人脚刚离地,整座大楼就犹如抽去了脊柱,轰然垮塌。 


路明非连低头看一眼那些灰尘的力气都没有了。“真准时啊……”他笑着,无赖地将全身重量挂到对方手臂上。 



“嗯。” 


“这招是恺撒和零出任务的时候交给我的,当时就觉得,太帅了,真拽。” 


“嗯。” 



“我刚刚……也很拽是不是?” 



“嗯。” 



“我也很拽,啊。”路明非头埋在对方肩膀上,感受着夜晚的凉风,满足地叹了口气。 


“嗯。” 



“可惜没有妹子看见。你说恺撒那家伙怎么就那么有异性缘呢,十五岁就可以勾引大家族的姐妹大小姐了,人比人气死人。” 



“昂热这么跟你说的?我记得那是一对龙凤胎。” 


“……噗。”路明非捂着腰笑起来,刚刚爆炸时好像有碎片扎了进去,现在不紧张了感觉倒是愈加强烈。 


揽住他的手往上移动了些。“再忍忍,要到了。” 



“嗯。” 



明天就要脱离这种脑袋别腰上的生活了,路明非浑噩地想着,终于要结束了。他想用笑容来表达一下被解放的喜悦之情,但却累的不想摆出任何表情。 



他觉得他终于一辈子都不可能忘掉这些人,不管愿不愿意。就算他真的按照自己规划好的读完大学找女朋友结婚生子,成为一个大腹便便不思进取的平凡上班族,当他退休在家,看着无聊的肥皂剧时,他想他也能在某个天气尚佳的日子想起一群意气风发的年轻人,他能叫出他们的名字,毫不费力,如同每个人都把名字刻在了自己脸上。 



——也许那时,他们的名字本就是每个人都能倒背如流的东西。 



他心中忽然生出一股无端的难过。但他不想追究原因。





楚子航回到酒店时昂热正在联络总部,恺撒站在一旁。上下打量了一下自己的战友兼对手和他怀里的人,加图索家族未来的继承人无不揶揄地说: 



“啧,太粗俗了,这家酒店的情侣间明明很有情调。另外楚子航,我真心希望这不是你的挑衣品味……” 


楚子航没答话:“路明非晕过去了,他有点发烧。富山没有和你一起来?” 


恺撒的表情霎时比刚才还要微妙。“哦。”他说。 






“这个夜晚再长,总还是会结束的,白天终将降临。只能看见离别的人,不知道未来一旦注定,就不会再改变。这样的觉悟在他追上自己的叔叔一家,或者回归正常的学生生活,或者其它别的什么活动时都不会有;直到注定的那天,那个必然会被载入历史的火曜日他打开门,看见许久不见的芬格尔·冯·弗林斯,以及‘铜堰’芬格尔身后的那个人。” 

                        ——《卡勒瓦拉之死·歌者其人》 




-Fin-




评论 ( 26 )
热度 ( 114 )
  1. 共6人收藏了此文字
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

© 楚路 | Powered by LOFTER